我在网上谈了半年的恋爱，结果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男生！
直到我走出接机口，机械地接过那人递给我的向日葵，我还是没能从这个震惊的事实中回过神来。
是的，他叫秦观南。
当初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时，我心里还嘀咕，这名字听起来像男生的。
但我当时想，可能是他家里想要个男孩，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，就像“若男”、“胜男”那样。
我怕提起这个话题会让他不开心，所以就没再多问。
秦观南笑着把那束包装得很漂亮向日葵递给我，然后顺手接过了我手里的行李箱。
“走吧，我们去停车场，我租了车，这几天我们可以在C市好好玩玩。”
我和秦观南都不是C市的人。
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见面，是因为我一直很想来这座城市旅游。我问过秦观南，他对这座有着丰富历史的城市也很感兴趣。
所以我们就约好一边旅游一边见面。
秦观南递花、接行李的动作太自然了，我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我赶紧抓住他帮我拿的行李箱。
我难以置信地问：“你是男的？”
秦观南看着我，表情很无辜：“很明显吗？”
我激动地说：“你是男的，怎么还和我网恋啊！”
我一时激动，声音大了点，周围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。
我不想成为焦点，烦躁地拉着秦观南的胳膊快步往外走。
他也任由我拉着。
走了一段路后，我突然听到秦观南在后面委屈地问我：“你是不是后悔了？”
他怎么还委屈起来了？
我放开他的胳膊：“什么叫我后悔了？明明是你骗了我！”
我压低声音，气愤地说：“你欺骗了我的感情！”
秦观南皱了皱眉：“我从来没骗过你。”
他怎么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？
我气得双手叉腰。
我身高一米八，和秦观南对视时，我还得抬头看他。
看着他无辜的表情，我更生气了。
“你，你、你……你是个男的，你还说你没有骗我？”
秦观南一脸认真：“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女的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我断然否定。
然后秦观南看起来也有点生气了，他直接拿出手机解锁递给我。
“我们从加好友到现在的所有聊天记录我都没删，你自己看。”
我没接，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。
我本来还打算把我们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，做成一本书永久保存，作为纪念呢！
我在聊天记录里搜索，确实没有找到秦观南说他是女生的证据。
我还是不相信，又从头开始翻。
这时，在一旁的秦观南突然问我：“你不饿吗？”
我不想理他，只想找出他骗我的证据。
秦观南淡淡地说：“我记得你以前跟我抱怨过飞机餐很难吃，我想你中午应该不会在飞机上吃东西。所以我来接你的路上买了些你喜欢吃的零食，放在车上。
“本来想让你在路上吃一点……”
说着，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失落。
我翻着手机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下来，茫然地抬头。
秦观南看着我，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然后失落地说：
“我们去车上吧，你可以在车上边吃边看我骗你的证据。”
我……
这一刻，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做得有点过分了呢？
我与秦观南的交情，始于一年前的虚拟世界。
那会儿，我正读大二。暑假将至，我原本计划好要去实习，可命运弄人，一场车祸让我的计划泡了汤。
幸运的是，伤势不重，不过是孟小腿骨折，绑了两个月的石膏。
我的暑期实习计划，就这样成了泡影。
我家并非贫困之家，母亲经商，父亲是教授，家境还算殷实。
但我对赚钱这事儿，有着莫名的执着。
攒钱也是我的爱好，看着账户里的数字慢慢增长，是我最大的乐趣。
即使坐在家中的轮椅上，我也不愿闲着，于是研究着研究着，我就成了网络主播。
多亏了父母给我的好相貌。
关掉美颜和滤镜，我就那样坐着，和人聊天，每天还能有些收入。
秦观南的网名叫做“十三月”。
说实在的，哪个男生会取这么个名字呢？
我刚开始直播不久，他就关注了我，经常来看我的直播。
那时，我的直播间观众寥寥无几，所以我总爱和那些熟悉的ID互动，秦观南就是其中之一。
我天生话多，网络上啥都聊，无论是悲催的实习前夕车祸，还是靠脸吃饭的主播生活，等等。
聊着聊着，我也了解到秦观南和我同专业，而且他的学校比我的更牛，是国内的顶尖学府。
他还比我大两岁，开始看我直播时，他刚大学毕业，正在创业。
这些信息，我也只是觉得巧合，毕竟网络世界里，人来人往。
但当我直播时提到我对赚钱的热爱，有粉丝建议我与其他主播PK，这样能收到更多礼物，赚更多钱。
我抱着尝试的心态，随机连线了一个主播进行PK。
结果，秦观南出手阔绰，直接送了我两辆特效超炫的跑车。
那时，我对直播平台的礼物价值还没什么概念，只知道特效礼物不便宜。
最终，PK的结果是我赢了。
主播PK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体验，一时兴奋之下，我又连着打了几场PK。
毫无例外，秦观南都帮我赢得了比赛，而且送的礼物特效一次比一次华丽。
起裴，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。
但当我下播后，看到钱包里可提现的金额是实实在在的大几千元时，我才真切地意识到礼物的价值。
而且，我收到的礼物金额是要和直播平台分成的。
也就是说，秦观南那个下午给我刷了一万多元的礼物！
这对我的消费观造成了巨大的冲击。
我何德何能，能让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为我花这么多钱？
自那以后，我就再也没有参与过PK。
后来在直播中，有人问我原因。
我也坦诚地解释了。
因为收到的钱太多了，我感到良心不安。
“虽然很多人认为做主播就是为了赚钱，我也不否认我有这样的想法，但一场五分钟的PK，你们就给我刷几百甚至几千的礼物，这真的超出了我的理解。
“我只是一个在家想赚点小钱的大学生，你们有那些钱，真的可以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。
“我虽然做了主播，说这些话可能显得矫情，甚至有些矛盾，但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。
“以后我们就在直播间里聊聊天，如果你们觉得开心，就随意给我刷个小礼物。
“我最近还在练习吉他，希望不久的将来能为大家表演才艺……”
我话音未落，屏幕上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昂贵的礼物特效。
又是秦观南送的。
他还连续送了几个。
我愣了一会儿，正准备劝阻，就看到秦观南在屏幕上留言：
【十三月：买一把好吉他。】
自打那会儿起，我就把他的模样刻在了心里。
直播结束，我在直播平台上给秦观南发了条私信，无缘无故收到这么多钱，我拿着手都发抖。
咬咬牙，我提出了退回去。
秦观南却没收下。
最后，我向他道了谢，还告诉他我并不缺钱，希望他以后别送这么贵的礼物了。
就这样，我们开始有了联系，还互相加了微信。
也因为他，我买了一把新的吉他。
正式开启了我那“瘸腿”的暑假生活，上午练吉他，下午直播。
暑假期间，我和秦观南私下的交流并不多。
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一天天变得更加熟悉。
因为他每天都会来看我的直播，我也会经常点名和他聊天。
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学了同一个专业，我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。
从专业聊到爱好。
从《肖申克的救赎》聊到《绿皮书》，再从史铁生聊到里尔克。
慢慢地，直播对我来说不再是每天的例行公事，而是变成了一种聊天解闷，成了我一天中最期待也最放松的时刻。
后来，亲戚送了我家两筐特别新鲜的黄桃，我尝了一口，甜得不行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秦观南尝尝。
我真的这么做了，问他要了地址，买了泡沫网套和纸箱，一个个精心打包，给他寄了过去。
而当我拆掉石膏，只是在直播镜头前抱怨了一句腿上的疤痕。
没过几天，秦观南就给我寄来了一盒没有外包装的药膏，效果出奇的好，连我的主治医生都赞叹不已。
再然后，大三开学，我基本上就不直播了，只是偶尔发发视频。
但我和秦观南的联系从未中断。
反而因为我大三的课题太难，和秦观南的交流变得更加频繁。
他真的很聪明，对我的疑问总是耐心解答。
在学校里，每当收到他的消息，我总是忍不住微笑。
我大概意识到，我可能已经陷进去了。
我喜欢上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网友。
这在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里，算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一件事。
日复一日的频繁聊天中，我隐约感觉到他可能也喜欢我。
他细心、温柔、在我迷茫时总能给我恰当的建议，甚至还动用自己的人脉，帮我完善课题数据。
如果是我，我绝不会在一个完全不感兴趣的网友身上投入这么多精力。
所以在一个普通的傍晚。
在学校里，我看着远处天空那如火的夕阳。
我举起手机，给秦观南拍了一张晚霞的照片，然后自然地问他，我们要不要开始一段恋爱。
虽然等回复的时间有点长。
直到深夜。
但最终，他同意了，正如我所期待的那样。
网恋之后，我们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太大变化，只是称呼变得更加亲密，每天的三餐都会相互告知，喜怒哀乐也会实时分享。
享受了大半年的快乐时光。
如今又一个暑假来临，我终于忍不住思念，提出了见面。
瞧着秦观南那失落的眼神，我不知怎的，嘴里的话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，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跟他一块儿走到停车场，我一屁股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，然后坚持不懈地把我俩这一年来的聊天记录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。
手指都翻得麻木了。
结果，我发现他真的没提过自己的性别。
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。
我叫他“宝宝”，他叫我“宝贝”。
难道说，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误会？！
甚至我们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还是我发给他的：
【宝宝，不管你长啥样，我都爱你。】
我眨了眨眼，重新审视这条消息。
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，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秦观南。
正好撞上他那扶着方向盘，眼神里满是委屈和哀怨地看着我。
好吧，原来我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骗子？
我赶紧收回目光。
秦观南开口了：“所以你一直以为我是女的？”
这会儿，我刚才那股子劲儿全没了，听他这么一问，我头皮一阵发紧。
感觉好像真的是我错了。
“呃……是……但是，但是那也是因为你的网名，我先入为主了。
“十三月，‘月’……
‘月’不都是女生喜欢用来取网名的字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秦观南声音平静地给我解释完，我感到更加内疚了。
因为他告诉我，之所以取这个名字，是因为他喜欢男生，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，所以他就随意取了个不存在的十三月作为网名。
我的愧疚感瞬间爆棚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你没必要道歉。”秦观南低下头，“我知道我在这个世上是个另类……”
“不不不，你不是！”我急忙挥手。
秦观南语气里带着失落：“你不用安慰我了。”
“我不是在安慰你。”我赶紧解释，“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多元化的，男生喜欢男生再正常不过，你绝对不是什么另类，你你你……你千万别这么想……”
他的目光突然亮了起来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嗯嗯！”我拼命地点头。
秦观南的目光更加明亮了。
他个子高挑，身材健壮，蜷缩在驾驶座上，眼神里满是期待地看着我。
这一刻，他看起来真的像一只需要被抚摸的金毛犬。
“那你现在知道我是男的，还可能喜欢我吗？”
“嗯，呃——”
我疯狂点头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。
“不是……”我犹豫着开口。
我是直男，钢铁直男！
虽然在秦观南之前我从未谈过恋爱，但我追的星可一直都是女明星！
秦观南的表情立刻变得受伤：
“所以，你还是讨厌我？因为我的性取向……”
“不不不……”
这误会可大了，我疯狂地摆手。
真是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事情讲明白。
我对同性恋没啥偏见，也没啥歧视，就是没准备好自己变成那一队。
「毕竟，这一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女生！」
「明白了。」
秦观南那失落的口气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「抱歉。」
我又真心诚意地道了个歉。
毕竟，是我没能早点儿搞清楚状况，才搞出这么一出。
「没事儿。」
说完，秦观南就扭头看向窗外，留给我的只有他那看起来孤单又伤心的背影。
车里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。
我坐立不安，不停地瞄向秦观南——的背影，心里盘算着该说点什么。
可我可能是眼花了，一晃眼我好像看到秦观南在笑？
但等我再想仔细看时，秦观南已经转过身来对着我了。
眼神里满是忧伤。
「那我们还一起出去玩吗？」
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随时会崩溃。
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幻觉立马被我抛到脑后。
「嗯……」
我还在犹豫，就听到他小声地、带着失落地说。
「我连攻略都准备好了。」
这下我毫不犹豫地回答：
「去！」
我坚定地看着他，握拳表示决心。
「既然都来了，我们当然要一起出去玩。」
秦观南看着我，不知道我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，突然就笑了出来。
笑得跟阳光一样灿烂，好像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了。
但只是一瞬间，他就立刻控制住自己，笑容收敛了一大半。
他轻轻地回答：
「好。」
车子开出去好远，我还在琢磨他刚才那个笑。
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
但具体是哪里，我也说不上来。
我下飞机都快下午两点了，停车场又耽搁了好一会儿，等我们开车到市区，我们直接去了饭店吃晚饭。
在饭桌上，秦观南给我盛汤、夹菜，甚至还帮我剥虾，我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。
他不会是想借着一起出去玩的名义，趁机追我吧！？
还是我刚才没说清楚，他还觉得我们之间是情侣关系？
等秦观南又细心地帮我拆出一块蟹肉后，我终于忍不住了：
「那个，我们现在，就只是好朋友，对吧？」
他动作一顿，没抬头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了：
「当然了。」
过了好一会儿，秦观南才抬头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
「就只是朋友。
「我懂的，你不喜欢男生，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。你放心，强迫直男变弯也是不道德的，我知道……」
看着他努力忍着难过，拼命跟我解释的样子。
我，我真是该死。
吃完饭的那一刻，我给自己定了个目标——
我要在这四天三夜的旅行中，对秦观南好上加好。
为了补偿我反复无常给他带来的伤害。
就在见面前，我还信誓旦旦地说，不管他怎样我都爱他。
结果呢……
从他的角度来看，我这个直男可能真的伤他很深。
但他还没跟我翻脸，还愿意跟我一起旅行。
他真的是个大好人。
所以我得对他更好。
但这决心只持续了半小时。
到了我们要住三天的别墅，我又犹豫了。
要同住一屋檐下啊……
关键这别墅还是我订的。
本来我是男生，约会花钱理所当然。
这次旅行所有网上能订的，从门票到住宿，都是我一手包办。
我原本打算订酒店，一人一间。
但网上一篇推荐短租别墅的帖子吸引了我，有沙发、客厅，还有泳池，保证住得舒服。
我就心动了。
订之前，我还特意跟秦观南商量，保证没有别的意思。
别墅里有很多房间。
我只是希望见面后能和他多待一会儿。
现在看来，我这是自找苦吃。
我声明，我不讨厌也不歧视同性恋。
我大学室友就喜欢男生，公开出柜，我们三年相处得很自然。
但，但现在旁边这人是秦观南啊！
是我叫他宝宝的人！
我也说不清这两者的区别。
但当我走进别墅，关上门的那一刻，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秦观南就比我冷静多了。
他把行李放下，四处看了看，真心实意地夸了这别墅。
他大概就是那种情绪价值满满的旅行伙伴。
但我实在没心情回应。
「呃……房间都在二楼，你要不要先去看看？」
「啊？我都行，要不你住主卧，剩下的我随便选一间？」
按理我应该跟他客气一番。
但我脑子一片空白，直接就答应了，然后找借口收拾行李，赶紧逃到二楼主卧。
我在房间里整理行李，表面上井井有条，实际上心里全是疑惑……
我到底在紧张什么？
从小到大，我不说多出色，但在人际交往上，我从来都是落落大方。
但今天……
晚餐早早地结束了，回到别墅时，天色还亮着，不过六点出头。尽管我故意拖拉，但整理好行李也不过是八点之前的事。
我的卧室附带了自己的浴室，如果我愿意，我可以足不出户，直到第二天早晨。
但是……
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无礼了？
我选择这栋别墅的裴衷是，玩了一天后，我和秦观南可以在客厅的沙发上促膝长谈，增进了解。
如果我就这么宅在房间里，秦观南会不会觉得我在躲避他？会不会认为我对他有偏见？他可能会感到不自在吧？
经过一番纠结，我还是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，走下了楼梯。
结果，我在屋内转了一圈，也没见到秦观南的身影，二楼的其他房间也不见他的踪迹。
当我坐在沙发上，准备拨打电话时，透过面前的落地窗，我注意到泳池边有动静。
仔细一看，是秦观南在畅游。
我本能地推开玻璃门，走了出去。
其实我走出房间的裴衷也是为了找他。
外面的灯光柔和，我站在泳池边，没话找话地问：
「水冷不冷？」
秦观南见我来了，停下了游泳的动作，站在水中央，笑着邀请我：
「要不要下来试试？」
秦观南确实长得很帅。
尤其是现在，他刚游完泳，站在泳池里，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珠，他的面庞在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衬下更加白皙。
这一看，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。
我感到脸颊发热，摇了摇头：「不了，我不懂游泳。」
「没关系，我可以教你。」
我想了想，还是摆了摆手：「还是算了。」
秦观南没有坚持，他游向岸边，等我看到他上岸时，我彻底惊呆了。
我之前也注意到他只穿了一条泳裤，但我的注意力几乎都在他的脸上。
但当他从水里出来，他的八块腹肌和长腿一览无余。
我虽然是北方人，公共澡堂也不是没去过。
但是，但是，但是……但是当秦观南上岸后，他抬手往后捋湿发的那一刻。
看着他那分明的肌肉线条。
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极其荒谬的想法：
如果我和他在床上，我可能会死掉吧。
卧槽！
这个念头一出现，我整个人都快疯了。
我到底在想什么！？
我的脑子里什么时候装了这么多不健康的内容！？
我的脸瞬间变得通红。
这绝对是裴青霖的错！
裴青霖就是我那个公开出柜的大学室友，因为他，我知道了很多我本不该知道的东西。
比如 1 和 0。
比如如果 1 做得太过火，0 真的会下不了床。
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
秦观南随意地拿起旁边的浴巾披在身上。
他走近我，问道：「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？」
我内心为自己的疯狂想法感到抓狂。
但我的双腿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，一动不动。
「嗯。」
我机械地回答。
「那我们要不要在客厅玩一会儿游戏？」
我们在网恋时就有每天晚上一起玩游戏的习惯。
被自己的想法震惊，我的大脑完全不在状态，等我回过神来，我已经和穿着T恤的秦观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。
屋内灯光明亮，秦观南不时地看我几眼，最后终于忍不住问：
「你的脸怎么这么红？是不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，生病了？」
听到这话，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更热了。
我挥手强调：「没、没事，我没事！」
秦观南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。
我故作镇定地低头玩着手机。
最后，秦观南看着我，似乎忍不住笑了。
幸好他没有再追问什么。
随着游戏的开始，我操纵着英雄在峡谷里穿梭，那颗乱七八糟的心总算稍微平静了一些。
秦观南玩游戏特别厉害，我现在的段位都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。
这局游戏我玩的是射手，他玩的是打野，发育得差不多后，他又开始了全场的表演，还带着我到对面野区拿人头。
「你来拿红。
「别慌，我马上到。
「点塔。
「……」
听着他有条不紊的指挥，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。
过去这一年，他虽然从来没跟我说过他是女生，但他一直在隐瞒自己的性别。
以前玩游戏时，我随口问过他为什么不开麦，他打字告诉我说声音不好听，自卑。
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我当时还安慰过他。
甚至见面前，我还想过，哪怕他是哑巴，我也不会嫌弃他。
所以秦观南肯定早就知道我误会了他的性别，他一直在顺其自然！
如果我刚下飞机就意识到这一点，我一定会生气地质问他。
但现在……
我酝酿了好几次，都没有勇气开口。
晚上回到房间睡觉，关灯躺在床上，我终究还是失眠了。
翻来覆去。
最后，我鬼使神差地翻出了和秦观南的聊天记录。
盯着我发给他的最后一句话。
看了又看。
这次旅程标榜四天三晚，实则除去首尾，真正可玩的只剩两天。
C市历史悠久，满城皆是古迹，两天时间实在是捉襟见肘。
幸运的是，秦观南的攻略做得详尽，第二天一早九点，我们的C市之旅就从博物馆开始了。
有他在，连导游的钱都省了。
博物馆里，我对每一件展品都兴趣盎然，而秦观南总能娓娓道来，让我听得入迷。
他的博学多才，真是让人佩服。
他的讲解自然而不造作，就像是在和我闲聊。
博物馆逛完，已是中午时分。
为了不虚度光阴，我决定先去博物馆附近的古塔，再去用餐。
那座古塔历史悠久，是C市的标志性建筑。
到达后，发现还得逛上一阵子。
秦观南让我在广场阴凉处等他，他去超市买水和零食。
我闲着无聊，就用手机给古塔拍了个全景。
太过专注，没注意到周围。
一个滑板车小男孩突然冲过来，我本能地一躲，但还是被撞了。
小男孩也摔倒了，我疼得想哭。
接着，小男孩的妈妈赶来，连连道歉。
看到我的伤势，她立刻把小男孩拉起来，开始责备。
小男孩哭着跟我道歉，他妈妈提出带我去医院。
我试着活动了一下，感觉只是皮外伤。
我说等朋友回来，去药店买些碘伏和纱布。
那女人感激地看着我，然后让小男孩陪着我，自己去药店了。
秦观南回来时，看到我坐在台阶上，膝盖上的伤势严重，而小男孩坐在旁边。
得知我是被小男孩撞的，他买的零食都没给小男孩吃。
他严肃地说，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。
他这样认真的样子，让我觉得有点可爱。
我忍不住笑了。
秦观南则眉头紧锁，仔细检查我的膝盖。
当男孩的母亲拎着满满一袋药回来，秦观南的脸色可不太好看，他开始责备起来。
他责怪她作为监护人，在公共场合应该随时看着孩子。
幸运的是，男孩的母亲脾气不错，一直点头说是。
秦观南接过药品，在我面前蹲下，准备处理我的伤口。
我看着男孩和他妈妈站在一旁，感觉有点尴尬，就笑着挥手让他们先走。
但我的笑容还没保持两秒，就因为疼痛而叫出声来。
秦观南打开了生理盐水给我冲洗伤口。
突然的疼痛让我本能地一缩，不自觉地抓住了秦观南的胳膊。
“哎哟，哎哟，哎哟……”我疼得说话都带了调子。
秦观南的动作一滞。
“那我轻点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。
因为他正蹲在我面前，低着头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但这声音……
我突然顾不上疼痛，使劲扭头，好奇地凑近他。
“你——没哭吧？”
我这么一问，他红着眼睛的样子让我愣住了：
“呃……”
秦观南避开了我的目光，快速眨了眨眼。
“你以后出门要注意安全！”
“……好的。”
我有点不知所措。
明明是我受伤了，他却看起来比我还要难受。
接下来处理伤口时，秦观南非常小心。
涂碘伏的时候，他捏着棉签的手都用力到发白，但棉签碰到我伤口的力度却异常轻柔。
在烈日下，斑驳的树荫中，周围一片寂静，我感觉到我们之间似乎有某种微妙的气氛在酝酿。
说不上来是什么。
只是天上的太阳让我感到更加炙热。
热得我心都慌了。
“咳咳……”
我清了清嗓子，试图打破这种气氛。
“哈哈，那个……我好像不能继续旅游了。”
秦观南的动作真的僵住了，他抬头，眼中带着紧张：
“那你是打算提前回家吗？”
我愣了一下：“呃……也不是，我回程的机票是后天，定在后天傍晚。”
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：“我是说我不能继续逛C市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秦观南明显松了口气，他继续低头给我擦药。
“腿都这样了，就别想着旅游了……”他的声音低了几分，“等以后有机会，我再陪你来一次。”
我听清楚了他的话。
但心里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
索性装作没听见。
伤口包扎好后，因为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要走，秦观南转过身，蹲在我面前，示意他要背我。
“我、我自己可以走。”
秦观南没有动，简洁地说：“上来。”
等他背起我后，我们一路走，我趴在他的背上，听着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。
清晰到我都害怕秦观南也能听见。
送我回到豪宅后，秦观南又匆匆忙忙地出门觅食去了。
本来我打算叫个外卖随便解决一下。
但秦观南坚持要亲自跑一趟。
不用他说，我也猜得出，他肯定是要去我们今天中午计划打卡的那家老字号餐馆，给我带回来那几道我垂涎已久的招牌菜。
在网上做功课时，我就跟秦观南提过好几次，说超想吃。
而且那家店偏偏不提供外卖服务。
秦观南一走，我就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，心情变得五味杂陈。
最后，不知怎的，我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，给裴青霖发了条微信：
【你当初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男生的？】
裴青霖几乎是秒回：【啊？】
紧接着，裴青霖就给我发了张他和一个男的在街头的自拍。
看起来像是刚刚拍的。
这男的我虽然没见过，但在裴青霖手机屏幕上倒是见过。
正是他从高中就开始交往的男朋友。
也是那个假期结束后，裴青霖回到学校两天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上课的罪魁祸首。
裴青霖说：【这家伙死缠烂打地向我表白，我实在拒绝不了，就上了贼船。】
我咬着大拇指，盯着这条微信看了好一会儿。
哎呀——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呢？
【所以，性取向这东西是可以后天改变的？】
这条微信一发出去我就后悔了。
但想撤回已经晚了，因为裴青霖的消息紧接着就来了：
【呦，有情况？
【不对啊。
【你离校后不是直接飞 C 市去见你那网恋了大半年的女朋友吗？
【我靠！
【你别告诉我他是男的！
【哦么哦么，真的假的？你快理理我！】
虽然全是文字消息，但我还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心烦意乱。
这下我的心情更复杂了。
但我不能让自己一个人纠结。
最后，我恶作剧地给裴青霖回了两个字：
【你猜。】
哎呀，这腿一疼，我那满档的特种兵计划就泡汤了，只能窝在家里。
蹲在家里，我都快闷出病来了。
毕竟，都已经到了这儿。
我辛辛苦苦准备的旅行计划，现在却成了泡影。
吃饭的时候，我劝秦观南按计划出去玩，不用陪我待在别墅里。
但他简单明了地说，一个人去没意思。
既然时间多得是，吃完午饭，我就在客厅沙发上懒洋洋地打了个盹。
不知睡了多久，迷迷糊糊中，感觉有人坐在我旁边。
接着，膝盖那儿就痒了起来。
我睁开眼，看到秦观南正小心翼翼地给我的伤口换药。
午后的时光很安静。
我躺在沙发上看了秦观南一眼，眼皮又不自觉地合上了。
闭上眼，感受到膝盖上秦观南轻柔的动作，我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……
再次睁开眼，我努力用手肘撑起身体，想要坐起来。
秦观南立刻按住我的腿。
“别动，药还没上完。”
我真的就不动了。
秦观南说：“这种擦伤得勤换纱布，不然纱布会粘在伤口上。”
秦观南专注地给我的膝盖换药，我也撑着身子，仔细地看着他。
他真的很帅，眼睛、鼻子……
换药时小心翼翼，他时不时还会紧张到咬嘴唇。
换好纱布后，他还露出满意的微笑。
“秦观南。”
看着看着，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他一声。
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。
就在他抬头回应的那一刻，我伸手抓住他的衣领，就吻上了他的唇。
嘴唇紧紧相贴。
我承认，我有点冲动。
正当我想松开抓住衣领的手。
秦观南已经反应过来了。
呼吸可闻的距离，我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惊讶，然后是脸上肌肉的放松和嘴角的微笑。
然后我就彻底松不开了。
因为秦观南扶着我的后脑勺，直接加深了这个吻。
唇舌交织，唾液交融，口腔里的氧气都被抽走了。
我真的冲动了。
但当秦观南放开我后，嘴唇分开，我睁开眼，看到他满是笑意的眼睛。
我也……不觉得后悔。
我们四目相对，我莫名其妙地笑了。
秦观南也是，他那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。
不言而喻，爱意在流淌。
对秦观南，我想，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，我都会喜欢他。
在见到他之前，我的心就已经为我做出了选择。
无关性别。
为了消磨时光，我们下午又一次窝在别墅的沙发上，抱着手机开启了游戏模式。
然而这次，
秦观南很自然地将我拥入怀中。
游戏的胜负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，我正沉浸在这份宁静的二人世界中，突然我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裴青霖的语音通话请求。
自从我中午回复他“你猜”两个字后，他就气得仿佛要穿过屏幕来教训我。
恰好这时，一局游戏刚刚落幕。
我心情大好地清了清喉咙。
按下接听键，正准备慷慨地向他揭露真相，他却抢先开口了：
“孟晏，你网上的恋人竟然真的是个男的！”
他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确信。
我有点懵。
经过他一番解释，我才得知。
今天秦观南在景点前的广场上，眼眶泛红地为我涂抹膝盖的药膏，这一幕被人拍下并上传到了网上。
现在已经成了热门话题。
评论区里，除了热烈讨论的，还有不少来自C市的网友，纷纷晒出他们这两天偶遇我和秦观南的照片。
从机场接过向日葵，到餐馆用餐，再到一起参观博物馆，还有在烈日下，我趴在秦观南背上，从耳朵红到脖子的照片。
一路看下来，我感到既好笑又无奈。
不是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吗？
但每张照片都拍得很有感觉……
我正拿着手机，打算把这些趣事分享给秦观南，一抬头却发现他正关切地注视着我。
我忍不住笑了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他看着我，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：“你……没事吧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公开身份。”
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，但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，我又多猜了几层。
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了。
“你什么意思？你不想公开？你想和我保持秘密恋情？”
“不是。”
我话还没说完，秦观南就温柔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。
“我早就公开过我的身份了，我只是担心你还没准备好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准备的？”
我不以为然。
但当我听完秦观南讲述他公开身份的经历后，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紧张。
秦观南，京城的公子哥，家底厚实得让人咋舌，具体厚到什么程度，他自己没细说，但至少在法国拥有葡萄园，在迪拜经营着豪华酒店。
打小，他就在那些贵族学校里混迹。
他所处的那个圈子，压根儿不流行早恋这档子事。
他们那儿流行的是家族继承人之间的“相互了解”，要是看对了眼，哪怕还在学校里，家里的长辈们也不会干涉他们的感情发展。
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长大，秦观南，既聪明又帅气，从小就备受追捧，情书收到手软。
高二那年，还有位胆大包天的女同学，天天堵在他家门口。
因为两家有生意上的合作，他父母对她特别热情。
“那女孩人挺不错。”
这是秦观南的原话。
但他就是不感冒。
也就是从那时起，秦观南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可能与众不同。
在父母的极力撮合下，高三的某一天，秦观南决定向父母坦白自己的性取向。
结果，生活彻底变了样。
那天，他父亲气得把一根高尔夫球杆都打弯了，秦观南被打到卧床不起，他母亲则在一旁痛哭流涕，哀求他回归“正常”。
要不是担心丢脸，他父亲甚至都想把他送进所谓的“矫正”机构。
自那以后，秦观南就搬出了家，开始自己挣钱，自己考大学，自己独立生活。
如今，他的家——曾经的家，多了一个三岁的弟弟，他们从未见过面。
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。
听到他的这些往事，我感到心里堵得慌。
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于是，我伸手抱住了他。
我们俩坐在沙发上，我蜷缩在他的怀里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。
我强调：“你没有做错任何事。”
我还想再说很多安慰的话，
但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。
是我的手机响了，来电显示是“母后”。
是我妈的电话。
从小到大，我家的氛围一直很轻松，爸妈和我一直都是像朋友一样相处。
如果没有听到秦观南的故事，我甚至觉得出柜只是随口一说的事。
但现在。
看着来电显示，我突然感到一阵紧张。
电话接通后，我妈的语气异常僵硬，她问我是不是在C市，她让我立刻回家。
直觉告诉我，他们一定是在网上看到了什么消息，我紧张得连“不”字都说不出来。
挂断电话后，我订机票才发现今晚只剩下一个航班，而且机票已经售罄。
我截图给我妈汇报了这个情况。
我妈回复说：
【那就坐明天的早班机。
【我和你爸在家等你。】
瞧着那两条冷飕飕的短信，我心底不由得涌起一丝不安，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大限将至了。
正当我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消息，一边咬着指甲，一边焦急地思索如何在父母的眼皮子底下求生存时，
秦观南突然开口了：「真是对不住了。」
他似乎认为，是我被他带偏了，才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么棘手的困境。
他的表情里满是歉意。
「这事儿可不赖你！」我双手捧起秦观南的脸，语气坚定地说道。
「你不过是给了我一个选择的机会。
「一个选择去喜欢你的机会。
「而这个决定，完完全全是我自己做的，你并没有强迫我做任何事。
「我的人生我自己说了算，你没必要为了爱我而背上那么沉重的心理包袱。」
我的思维一向天马行空。
就在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，我突然意识到，我跟秦观南从相识到现在，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两天。
竟然就能聊到这么深的话题了？
看来网恋真的能让人心灵深处的灵魂紧紧相拥。
而秦观南听到我的话后，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，他对我的爱意在他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里，几乎要化为实体了。
我忍不住了。
又一次靠近他，轻轻地吻了他一下。
这恋爱啊，不经历不知道，一旦开始，我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狂。
隔天，秦观南也和我订了同一班飞机的票。
他打算陪我一块儿回家，说如果我父母要揍我，他能挡在我前面。
但我担心不打招呼就把他带回家，可能会招来更猛烈的打击。
所以我坚决让他在我家附近找个酒店住下，告诉他如果我被赶出家门，他可以收留我。
飞机降落后，因为腿上的伤，秦观南一直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，我怕再往里走会碰到我父母，情况会失控，就让他别送了。
在我们告别的时候，他又一次忍不住对我说了“对不起”。
我皱着眉头再次强调：
“你没有错，我也没有错，如果一会儿我父母打我……”
我突然停住了，然后表情垮了下来：
“呜呜——我也不能说我父母错了啊。
“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！”
我觉得我最后转身走进小区的背影应该挺悲壮的。
膝盖上缠着纱布，我一步步小心翼翼地移动，最后挪到了家门口，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敢拿出钥匙开门。
当我推开家门，我看到我爸和我妈正正襟危坐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。
我记得上一次他们这样面无表情地在家等我，还是我小时候表姐诬陷我偷了她家的钱。
但那次我爸妈只是严肃地问了我一句：“偷没偷？”
我回答没有，他们的表情也就立刻放松了。
但这次……
“你和男生在一起了吗？”
我刚进门，我妈就开始了她的严肃询问。
听到这语气的严肃，我决定连鞋都不换了，以备一会儿被赶出家门。
我一边慢慢挪向客厅，一边硬着头皮回答：
“嗯！”
但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预料。
在一片沉默中，我挪到了客厅，站在我爸妈面前。
我爸（一副教授的严肃脸）：“那好，我和你妈有几个问题要问你，你一定要认真思考后再回答。”
说着，他就拿起了茶几上的本子，翻开，开始一条条地问：
“你喜欢男生，确定不是因为现在网络信息太杂，你受到影响，想要追求新奇吗？
“你们年轻人追求个性，崇尚自由，但你要明白，真正落实到生活中，你现在选择的这条路，肯定是不容易的，你真的准备好了吗？
“你的这段恋爱，是享受青春的一时快乐，还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坚定选择？
“你这样，那你……你这段关系中的另一个人呢？
“……”
开始的几个问题我还能回答，但越往后听，我就越想哭。
因为我突然意识到，我有一对全世界最好的爸妈。
他们从来不担心我的性取向。
他们只是担心我考虑不周，走上了人生的弯路。
我真的……
听到最后，我也真的哭了。
我瘸着腿挤进我爸妈中间坐下，孟右两边都撒娇。
“干嘛啊……”
严肃又温情的审问结束后。
我再次面对秦观南，那些无论是因为外表还是荷尔蒙的冲动，都冷却了下来。
从见面到现在，还不到七十二小时。
回到房间后，我深思熟虑地给秦观南打了个电话。
“怎么样？”电话一接通，就传来他紧张的声音。
仔细听，他那边还有车流的声音。
他应该还在我家小区门口的路上等着。
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因为焦虑而来回踱步的样子。
“没挨打。
“也没反对。
“但秦观南……
“我们慢慢相爱吧。”
在这个多变浮躁的世界里，在这个同性恋等于不稳定的刻板印象的世界里。
慢慢爱。
爱得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
得知秦观南将与我一同归家，母亲不由自主地提出了一个问题：“我们是不是应该见见他呢？”
父亲连连摇头，连说了三次“不行”，解释道他还在消化我喜欢同性的现实，需要时间来适应。
没想到，这个“适应期”竟然持续了一整年。
在我大学毕业，身穿学士服拍照的那一天，我的父母和我的伴侣秦观南先生，终于在我学校的大门前首次正式见面。
事后，我真后悔没有记录下那一刻。
毕竟，一向自诩成熟稳重，比我年长两岁的秦观南，那天也显得紧张兮兮，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。
那一刻，是多么值得纪念啊。
不过，在这一年的时间里，我的父母和秦观南并不是完全陌生的。
当我升入大四，刚萌生找实习的念头时，秦观南就立刻行动起来，带我来到了京市，安排我在他公司实习。
他没有顾及任何私人关系，严格按照实习生的标准给我发工资。
但在我正式入职之前，他先带我去了房产局，将他新购置的唯一一套房产过户给了我。
得知这个消息后，我的父母便主动添加了秦观南的微信。
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，我不得而知。
但从那以后，秦观南就开始称呼我的父母为“咱爸”和“咱妈”。
每当我的父母从老家寄来特产时，也不忘给秦观南准备一份。
当我回到学校拍照时，秦观南自告奋勇地担任起了摄影师，为我、我的父母拍照。
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后，我们又回到了学校入口的喷泉花坛处，母亲突然从秦观南手中拿过相机，随意地交给了一个路过的女生，让她帮我们拍一张全家福。
她一边说着，一边拉着秦观南的手臂，将他拉到了我的身边，而我的父母则站在我们前面。
母亲的眼光总是独到，她随机挑选的这位女生似乎很擅长拍照。
快门一按，那位女生似乎觉得我们的站姿太过僵硬，于是她通过取景器指导我们。
“后面的两位男士稍微踮踮脚。”
听到这话，我们都愣了一下。
母亲迅速挽起父亲的手臂：“站在我丈夫旁边的这位不是我儿子，他是我儿子的男朋友！”
这下，拍照的女生也愣住了。
但只是一瞬间。
紧接着，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“好的，后面的那对小情侣稍微踮踮脚，表情自然一些。
“嗯……对了……
“太棒了。
“完美！”